你在半球那边
非典型恋爱&竹马
*
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。
打从吴磊记事，王俊凯就在他的世界里了。
吴磊和王俊凯俩人，还穿着人露着屁股蛋的裤子的时候就认识了。
第一次见小王俊凯的小吴磊，对小王俊凯有着迷之好感。
小王俊凯正坐在儿童椅子里冲着空气傻愣，小吴磊见到他就过去抱着人脑袋揪着头发不肯撒手，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小王俊凯哭的涨红脸，家长连训带哄才把两人分开。
“这件事你没印象了吧？”
吴丽珍说道。
吴磊正低头刷着碗，听完手停顿了下，眉毛一高一低，难以捉摸的笑容泛上来。
“你们两个以前这么要好，也好久没见了吧？”
吴磊洗碗的手没有停，他利落的把碗上的水一沥，放上一边的碗柜。
“小磊，俊凯的妈妈昨天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吴磊从厨房走了出来，吴丽珍在儿子的照顾下还像一个年轻任性的少女，正窝在沙发里吃着零食看电视。
吴丽珍眼睛看着电视机上的画面，跳动光线的在那双眼睛里闪烁。
“她好久都没给我打电话了。”
吴磊靠在门框上，吴丽珍有些欣喜的样子到让他有点出乎意料。
“有多少年了？十还是十一？”
从小学四年级到大四，十二年了。
“十二年。”吴磊纠正道，说完他又转身回了厨房。
吴丽珍掰着手指头数了数。
“诶，还是年轻人记性好。”
“她怎么忽然就愿意给你打电话了？”
吴磊把所有的碗筷都冲洗了干净。
“她把钱还给我了。”
王俊凯在屋子里来回走动，整理着行李。
这个时候有人敲门，他跨过地上的重重障碍来到门口。
“你的快递。”
王俊凯接过快递发现是吴磊网购寄给他的东西。
他扒开纸盒，哈的一声笑出声，一瓶咸菜，一瓶腐乳。
王俊凯小时候的爸妈总是有很多工作，所以他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。
二年级时候他就学会了做鸡蛋羹。
淘米，鸡蛋加水和盐，就可以做一顿饭吃。
王俊凯记得小时候的吴磊，时不时会出现在他家门口，刚哭过的眼睛还红着，却装作没事，站在门口问他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住在他家。
王俊凯那个时候不知道在吴磊身上正在发生什么，但当然会点头让他进来。
如果吴磊没吃饭，他会多打一个鸡蛋。
即使菜色简单，两个小小的人坐在桌子一角也能十分开心的，吃一顿简单的米饭配鸡蛋羹。
然后两个人会挤在王俊凯的小床上睡一晚。
房间关了灯，他们两个还要说话。
“王俊凯，你以后想要做什么？”
“我？”王俊凯卷在被子里会很认真的思考。
“警查？或者，嗯，记者？设计师也很不错。”
“吴磊你以后想做什么？”
两个小小的人挤在柔软的小床上轻声细语的说着。
“我想当个司机。”
吴磊葡萄一样的眼珠子染上月亮的光泽。
“为什么是司机？”
“我可以开车去很远的地方。”
“那你可以带上我，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“好的！”
两个小身体互相依靠着嬉笑，王俊凯的小床是他们最安全的蜗牛壳，让他们在黑暗的房间里安心的睡去。
吴磊的爸爸在吴磊九岁的时候出柜了，又过了一年他父母两人终于离了婚，但这并不是结束，对于吴磊却只是开始。
吴磊的妈妈和王俊凯的妈妈是从上学开始认识的好姐妹。
两个人的家只隔了一个绿化带，所以他们两个从小就是一起掏鸟窝炸溪水到的好朋友。
但是这一切，只维持到了王俊凯四年级暑假结束的前一个月。
王俊凯的妈妈把门锁了起来，并告诉他以后再也不要跟吴磊玩了。
他过了很多年才知晓，当时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王俊凯的妈妈因为经营不善出现财政危机，隐瞒并骗了吴磊妈妈的投资躲过了危机，但对吴磊妈妈造成了怎样的损失王俊凯并不知晓。
并且，一个礼拜以后他们就搬家了。
他哭闹，却只能得到大人的厌烦和责骂。
他想要去找吴磊，再不见面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，哪怕是说一句再见，也比就这样不辞而别强。
可是他无法打开这扇门。
他只比窗户高一点而已，他也不敢从窗口跳出去。
他只能坐在车里，看着这个熟悉的小区一点点远去，突如其来的分离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，这种悲凉近乎死别。
从此，吴磊独自站在王俊凯的家门口时，无论敲多久的门，再没看见过那盏灯亮起。
而孩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。
他们的每一天都很长。
每一秒都有长度，六十个一秒，再乘以六十，再乘二十四，再乘以三十，再乘以十二。
一年的一，是一条长得望不见尽头的长路。
高三一天，王俊凯一如往常的在第一节课之后，跟着广播里的音乐，同时带着早起的疲倦来到操场出操。
极其不标准的做完了一套操以后，教导主任让大家别走。
教导主任点名批评了高二八班的吴磊同学因为早恋影响多人学习，严重警告。
底下腾起一阵议论。
王俊凯举目四周，有戏谑的，有好奇打听的。
他回看主席台，那个人长高很多，五官打轮廓也更清晰锋利了，但依旧能辨认出孩童时期的样子。
“这不是八班班草吗？”
“真的好帅啊！”
“据知情人士透露，这个吴磊是因为劈腿被其中一个女生举报到教导主任那里的。”
“什么啊，这个人这么烂吗？”
“你的知情人靠不靠谱......”
王俊凯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，他的眼睛停留在吴磊身上，虽然相似，但曾经腼腆又害羞的吴磊，却无法和现在这个吴磊重合。
吴磊低垂头着假装着谦逊，却无法掩饰冷漠的表情和桀骜的眼神，他的视线毫无波澜的巡视着台下，冷淡的面对朝他议论纷纷的众人。
吴磊的目光停下。
两人在六年之后，再一次对视。
王俊凯站在人群里，惊讶的眨了眨眼睛，吴磊辨认着的眼神在疑惑中发酵。
王俊凯躲开了那眼神。
今天他因为差点迟到出门都没有照过镜子，头发肯定是乱糟糟的，小胡渣或许长出来了，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他根本不知道。
其实是王俊凯觉得更难堪。
因为吴磊变得如此不平凡，但王俊凯已经变得再普通不过。
他贴着前面一个人的后背把自己藏了起来。
教导主任宣布散操，周围的同学也三三两两聚集起来。
他躲在人群里，再去看吴磊，吴磊已经不见了。
他这才慢吞吞的感觉到重逢的喜悦，又因为自卑感到对自己的失望。
王俊凯只是所有学生里最普通的那个，不敢捣蛋，也做不到最优秀。
现在的他，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变成什么样子。
吴磊认出了那是王俊凯。
他下垂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。
他心里很高兴，同时又有些紧张。
王俊凯躲开的视线让他心里的风停了下来。
吴磊想，或许是王俊凯没有认出他来。
吴磊面色沉着的应付波动着的心情，这是他的强项。
他没有迟疑的离开主席台，任凭教导主任再凶猛，在他眼里不过是嗓门大点的喇叭。
因为他知道那些话，本质上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。
这些年每次路过那个人去楼空的屋子时，他时常会想起王俊凯，想起他们幼稚又快乐的童年。
想起曾经有个人，有个地方，会耐心的等着他。
能再见到王俊凯，让他在这一刻的空气和阳光里回味起了那种熟悉，陈旧的安宁感。
“王俊凯！”
放学了，王俊凯刚走出大门，被人叫住。
他转过身来，看见是吴磊，心里又涌起一股惊讶欣喜。
“吴磊！”
看见吴磊朝他走过来时，王俊凯忽然就感觉到了时间的实质。
“真的是你，我还怕我认错了。”
“是不是跟小时候差别很大。”王俊凯低着头说。
“没有，你还是你。”
公交车来了，王俊凯有些不知所措的跟着人群移动。
他转过身吴磊站在原地看着他。
“回头聊！”
王俊凯对着吴磊使劲的摇手。
吴磊眼神追随着王俊凯，点头微笑着冲他点头。
车子逐渐远去消失在十字路口的拐角，吴磊笑意还残留在的嘴角，些许失落却在眼底浮起。
王俊凯一路上还在回想着和吴磊的重逢。
原来吴磊一直在他这么近的地方，他都高三了才发现。
或许一切都还可以像以前一样，他们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亲密。
性格孤僻的他也可以有最好的朋友了。
王俊凯正想着，母亲从楼上喊他的名字。
王俊凯抬头，母亲在楼上看着他。
“王俊凯，你今天回来怎么这么晚。”
“今天，老师多留了一会。”王俊凯从来不会说谎，但是这次他伪装的很好。
“月考成绩出来了没有。”
简雅清替儿子接过书包，打开找起了成绩单，王俊凯把书包给了母亲就回了房间。
简雅清看了看成绩单，皱眉，这个成绩说不上差但也不算好。
“分析哪出错了没。”简雅清走进来。
“嗯。”
“你不要每次考完了我问你，你就说知道错哪了，下回考试还是接着......”
王俊凯听着，原本有些喜色的眉间渐渐又浓稠起来。
他的思绪渐渐飞远了。
他在回想吴磊和小时候比到底哪里不一样了。
这些年吴磊又经历了什么呢，他很想知道。
他又在想这个时候吴磊在干嘛。
他也会为了成绩被家长念叨吗。
吴磊回到家，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。
走进厨房，水池里的碗筷一堆没洗。
走进房间，梳妆桌上化妆品凌乱无序摆着。
看来是急着出门了。
吴磊书包一扔，走进厨房把脏碗洗了干净。
烧了一壶开水。
又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桶碗面。
正在等面熟，手机响了一声。
「你好！请问是吴磊学长吗？我是高一......」
吴磊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信息，这样的女生发来的信息他每个礼拜都能收到。
他咬着叉子端着泡面，想回复的文字。
他抬起头一呼气，呼走了嘴里的叉子，忽然就厌恶了起来，泡面的味道让他感到一阵不适。
他的嘴里忽然就钻出了王俊凯做的鸡蛋羹味道，他咽了口口水。
扔掉了泡面，手机随手一丢，进了房间倒在床上，看着天花板发呆。
他想象着自己现在的样子，天渐渐黑了，没有人给他做完饭，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没有人家人的出租房。
没有人真正的关心他。
他原本呆滞的眼睛里，渐渐被情绪晕染。
他使劲眨干眼泪，走到大门口把门从里面锁上了。
而他此刻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怼和愤怒。
“既然不回来，就不要回来了。”
他的离开的脚步却又打了个回转，犹豫间，还是把门锁转了回去。
超乎同龄男生的沉稳感，让人难以捉摸的眼神。
吴磊在学校里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，即便他换女票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快，还是有没完的女生使劲捯饬自己想要去吸引吴磊的注意。
各种各样的女孩子都有，有热情奔放的，也有故作矜持的。
吴磊从不刻意的去约束自己，如果有美丽的女孩子想要用爱包围他，他当然是欣然接受。
王俊凯自从知道吴磊就和他在同一个教学楼以后，他就能时不时的听到关于吴磊的消息。
今天的吴磊被外校的女生堵在校门口告白了，
吴磊现在在篮球场打篮球，
今天吴磊身边的女生又换了，
......
当王俊凯意识到的时候，才发现自己有多在意这些消息。
这些消息里都透露着，现在的吴磊有多么的与众不同。
更奇怪的是，他感到很骄傲。
为什么？
“我昨天晚上又没有晚饭吃。”
最近两人常一起在食堂吃中饭，就像小时候那样。
吴磊把餐盘里的炒茄子拌在米饭里，大口大口的吃着说。
吴磊并没有多想只是抱怨一句，王俊凯抬头看吴磊，却感觉吴磊的两颊都有点瘦的下陷，心疼的不行。
于是就把自己盘子里最大的红烧肉夹给吴磊。
吴磊看着鼻子底下忽然出现的红烧肉，鼻子莫名酸了。
他整好以暇，抬头看王俊凯，王俊凯正吃饭，吴磊看向他笑了笑。
王俊凯本来也应该回复吴磊一笑才对。
但躁动不安的心脏，让他忘了。
王俊凯找到答案了。
当吴磊站在楼梯口等待他的时候，吴磊转过身来只看着他时，他感觉到有多少目光聚集在他身上，他的虚荣心也因此膨胀起来。
他享受这种瞩目，更享受吴磊眼中只有他的样子。
他讨厌这样虚伪的自己。
而吴磊原本的样子却被这些目光和这样的心情渐渐掩埋遮盖。
而那不会骗人的心跳都再一遍遍重复着——你喜欢上了你的好朋友。
两个人走在路上，时不时有人和吴磊打招呼。
吴磊和王俊凯不一样，不管男女老少他都能处的很好，哪都有熟人，这让王俊凯羡慕。
喜欢吴磊的人总有那么多。
而他的世界太小了，他只有吴磊。
他忽然理解了那些女生，有多么纠结担忧着吴磊随时会离开她们。
他独自啃噬着这样扭曲的心情。
王俊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就像关在玻璃罩的展品，门外是母亲时不时的巡视。
脑子里全是吴磊，做不进一道题。
他真的好想要逃跑。
离开母亲，离开那些填不满的目光。
逃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。
王俊凯最近总是用高考备考推脱吴磊的邀约。
吴磊已经发现了，王俊凯不是真的多忙，只是想避开他，他却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。
就像他不知道他对母亲做错了什么，母亲却总要说如果没有他就好了。
于是他也不再找王俊凯。
吴磊的位置在教室墙根靠窗。
王俊凯高三，吴磊高二，所以他们分别在不同的教学区，不同年级教学区之间是有走廊相连的。
每隔三个星期，吴磊越过这条走廊的距离，就能看到坐到窗边的王俊凯，在书堆里的身影。
每到这个星期，他都会认真的上课。
因为他想，可能王俊凯抬眼的时候也能看见他。
可他无数次的看向那扇窗口，却从未等到一个回头。
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。
高考结束了。
高三的教室楼整栋空了，那里又即将迎来新的学子。
吴磊趴在王俊凯的桌上，想象着坐在这里做题的表情。
“吴磊？”
吴磊一惊，起身，王俊凯正站在前门看着他。
王俊凯其实是回来就是想再看吴磊一眼，他在学校里转了一圈抱着心愿落空的准备，却没想到吴磊就在这里等着他。
“王俊凯你怎么回来了？”
这样的再次见面，让王俊凯的心情忽然热烈的翻腾，就像一颗火星落在草原上。
他起伏着胸口，按耐住心中想要冲破呐喊的力量。
“因为我想见你。”
王俊凯故作轻松的说出了这几个月在心里重复了无数次的一句话，说完之后忐忑的等待着吴磊的反应。
王俊凯的话让吴磊感到惊讶，他缓缓笑起来，那种庆幸又感激失而复得般的笑容，让人不忍。
“我也想你。”
吴磊不敢太用力的呼吸。
阳光穿透空荡的教室，灰尘在光线里缓缓浮动。
他怕这梦一样宁静的时刻会消失。
两人站在透静的教室里，退去繁琐的思绪，把对方的脸清清楚楚的映在眼中。
王俊凯心里几个月的阴霾因为这个笑容一扫而光。
虽然我们依旧青涩，但我们已经长大了。
王俊凯靠在围栏上，看着飞机从跑道上缓缓升起。
飞机升腾起飞的的声响好像在时空穿梭，让王俊凯有点恍惚。
他又重新回想起来了小时候搬家那一刻，让他感到熟悉的悲凉。
他没有问过吴磊，对于那时候他的忽然消失吴磊是怎么接受的。
反正他是消化了好久。
他无事翻开签证看了看。
今年二十四了。
老妈说二十五才能谈对象。
“就是明年了啊……”
一阵行李箱拖动的响声靠近，是吴磊。
“你来了？”
“是我要走了。”
吴磊纠正王俊凯。
两人对视片刻，一个一低头一个一偏脑袋都笑了。
王俊凯没有去的很远的大学，火车三个小时。
没想到大学是这样的，自由也烦累，反正没有王俊凯想象的好，却也没有那没不好。
原本他以为脱离母亲是多么艰难的事情，他却发现这其实只是一抬脚的事情。
间隙的时候，他停下脚步，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，未来虽然仍然没有清楚的模样，但他渐渐期待起来。
他加入社团，忙碌的参加选课和各种活动。
他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过的这么快。
每天一睁眼一闭眼，就过去了。
转眼，吴磊也高考完了。
吴磊的成绩比王俊凯想象的更好。
而且吴磊考上了王俊凯同一个大学。
王俊凯不知道，吴磊在这一年里，不再交女友，不再瞎混认真上课，每晚都会啃书做题到很晚，从年级垫底一路冲到年纪前百，连度数都上升了一百，只为了能考进这个学校。
更不知道吴磊戴着眼镜磕题的样子，又让多少女生跪在了他的牛仔裤下。
他也不知道吴磊的成绩，其实可以去更好的大学。
王俊凯在火车站等着来报道的吴磊。
吴磊拉着行李，看见入口处张望的王俊凯。
修了干净的头发，穿着t恤仔裤，最普通的大学生装扮，他却能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来。
因为在吴磊的眼里，王俊凯从来都是最特别的存在。
王俊凯看见了他，眼睛里的焦虑瞬间转为喜悦，高兴冲吴磊使劲地摇手。
见面之前原本存了多话，吴磊却在见到了王俊凯以后一句也想不起来了。
他的脑袋里就忽然响起了最近被随时随地洗脑的《好想你》。
于是他看着王俊凯痴楞楞笑了。
“笑什么？”王俊凯接过吴磊的一个包。
“看见你就想笑。”
王俊凯手里的包甩打在吴磊屁股上。
“爸爸有什么好笑的，打到你笑不出来。”
王俊凯轻车熟路的带着吴磊坐地铁转公交，俨然是半个大人的样子了。
一路上王俊凯叽叽喳喳的说着最近社团里有意思的事，并推荐他学校里有意思的社团，吴磊笑着大多数只是听，偶尔插几句，周围过于嘈杂时王俊凯不得不放大嗓音，也不嫌嗓子累。
即使是如此吵闹拥挤的公交车里，吴磊也不觉得烦躁。
他低头看王俊凯的眼睛，那里有盛夏的薄荷水和烈阳下的荫凉。
这一刻吴磊真想要抱住王俊凯，再不放手，但他迟疑的双手还是放了下来。
如果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，那他还是愿意就维持在这样的状态。
吴磊一笑王俊凯也跟着笑。
当吴磊坐在他身边的时候，对于王俊凯来说吴磊的肩膀似乎用种奇妙的吸引力，于是他稍稍偏头，小心翼翼的感受了一下。
他可真的好喜欢吴磊呀。
两个人在机场的咖啡馆一起坐下来。
吴磊去点咖啡，王俊凯把行李放置好。
早春阳光明媚的午后，咖啡馆的空调有点过足。
吴磊仰着头盯着咖啡选单，有点看不清地眯起眼，他的轮廓在咖啡机的白色水汽里变得柔和起来。
王俊凯看着吴磊，回想起几年前，吴磊跟母亲大吵了一架，那么绝望孤独的样子，说他要出家。
结果第二天还真的找不到人了，他慌慌张张打了好多电话，跑到山里去真的在庙里看到了吴磊。
结果这人还跟他说斋饭真好吃。
王俊凯真是被气死了。
于是他留下来陪吴磊，在山中的寺庙就一起住了三天。
之后吴磊好像就又变了。
“我妈跟我说，你妈把钱还给我妈了？”
吴磊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问道，王俊凯接过咖啡。
“因为我跟她说了，你自己的债不还，迟早有一天会让你儿子还的。”
吴磊一愣，王俊凯冲他狡黠的一笑，午后的阳光散射在王俊凯猫咪毛皮一般柔软的头发上睫毛上，金黄灿灿。
吴磊低头藏住眼睛里少年一般的满足羞涩，假装没懂，低头喝咖啡，余光看见王俊凯有点着急的样子。
偷偷笑了。
王俊凯通过了非洲野生动物保护志愿者的申请，说是去看看不一样的天地。
而吴磊也决定去穷游世界挑战一下自己，一个人走。
“赤道的周长有40075千米，我们一人一半。下一次遇见的时候，看看谁走的那半比较多好吗？”王俊凯收起临时查阅数据的手机。
“赢了有什么奖励吗？”
“谁输了，谁就报销路费，怎么样。”
“好，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说完，两人一起转身，走向各自的方向。
吴磊还是停下脚步，他侧目回望，王俊凯清瘦坚强的背影在人群中逐渐远去，和记忆里那个瘦的跟虾子似的小身板重合。
他眷恋的眼神，随着他的转身逐渐收回。
他曾经想要一直呆在这个人的身边，他多么害怕自己一个转身就会跟丢这个身影。
但他现在知道，就算隔着半个地球，他也能随时去到他的身边。
因为某个人的心会随时带着他。
他不再害怕一个人。
“还是这么干脆。那我们就下次见吧。”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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